风之情侣

场景二 乡间晚风 - 吴金黛

大自然音乐的飨宴

—吴金黛

我是台湾来的,大家不认识我,可是可能很多人认识这首歌,比认识我多,所以就用这首歌来开场自我介绍。那我想跟大家分享我是怎么样开始进入大自然的世界。

是这样子的,我在1990年代在国外念完书,回到台湾工作,进到风潮唱片,那个时候的风潮唱片主要做的音乐内容就是中国民乐、宗教音乐,还有中国少数民族音乐,还有台湾原住民音乐。所以那个时候我收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,我的老板告诉我说,那你要跟着一位元民族音乐学者到原住民的部落,去采集原住民的即将失传的这些古调,我跟的是吴荣顺老师。

那个时候原住民大部分都是住在山林里面,所以老板说那你反正都要到山上去了,你不如顺便录一些大自然的音乐。你知道我们华人的老板通常交付给员工一项任务,希望他顺便做另外一百件,所以呢我也就欣然地接受了,因为路上你可能会看到不同的风景。

那次我跟着吴荣顺老师上了阿里山乡,去录邹族的声音。那个时候吴荣顺老师研究到,在这个邹族部落里面还有一首对唱的歌,只剩下一个百岁的人瑞会唱。所以我们就上山下海的去把这位百岁人瑞找出来,然后要录他唱歌。这个百岁人瑞不是这一位,是后面这一位。

我们去录他唱歌的时候他非常的开心,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唱歌了。他一直唱,一直唱,唱个不停,唱了大概有七八分钟将近十分钟吧,就是不停。这个时候他那个也上了年纪的他的儿子,他就出来说,够了够了够了。他怕他爸爸唱岔了气,毕竟年纪那么大了。

可是呢,他就是不想停,一直唱一直唱,因为他太开心了,太久没有唱这个歌了。因为第一,他真的年纪很大,可以跟他一起对唱这首歌的人都故世了;第二,已经没有任何人想要听他唱这样的歌了。

我想在座的各位年轻人,如果有这样的一首音乐在线卖,你要付费买吗?要的请举手。好,那些没有举手的你们都是正常人。谢谢哦,谢谢你,等一下可以跟我联络一下。我们就觉得老人家真的唱够了,我们就叫他,好,休息一下,够了够了够了。

在当下我开始了解到,为什么我们堂堂一个有声商业出版公司老板,他愿意花那么多的钱,花那么多的时间,来制作这种不卖钱的音乐。因为你想想看,如果我们再隔两年来,这位老人家过世了,他身上的功夫就没有人会了。所以他用同样的心情,希望我可以去录大自然的声音。

那录完这个老人家以后呢,我就在想顺便录大自然的声音,怎么办呢?所以我就请教这一位邹族的青年,他当时是一个国小老师,他也是协同制作人。我说,我可以在这边哪里录到大自然的声音呢?他就想一想,问题很笼统,但是他还是很好。他说这样好了,晚上我们吃过饭我带你去山里面找找看。

所以当天晚上我们用过餐以后,他开着车子,带我在山里面绕了大概一个小时吧,然后车停下来,我们就进到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。在那个地方我们等了几分钟之后,我就听到了这个声音,知道这是什么吗?我当时猜大概是青蛙吧?我也不知道是什么,我们就说这大概是青蛙吧。是什么青蛙呢?不知道。

到了一两年之后,我才从另外一个生态老师的资料里面,我知道原来这叫做「莫式树蛙」,那它长什么样子呢?也不知道。大概又一两年之后,我在野外听到这个声音,听声辩位把这个动物找出来,才知道,哦,原来它长的是这个样子的,多可爱,才那么小,三公分左右,可以发出那么大的声响,为了爱,追女朋友。

当时因为我自己其实并没有很充足的,我毕竟是个音乐人,我真的没有什么生态知识,所以在野外录音虽然听起来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,可是我执行得非常失败。不过在江湖上混久了,你也会认识一些同道中人,我认识了很多生态人,所以我就邀请他们跟我一起来做这个生态录音。

过了四五年之后我们开始,收集了很多很多的,算是足够的一些声音可以来做出版了,有鸟类,有蛙类,有昆虫,有哺乳类。那然后呢,怎么出版?我们毕竟是一个商业公司,我们还是希望可以有效益地出版。

所以我就想,怎么出版呢?有效益地,让这些动物排排站吗?像这样,红嘴黑鹎、五色鸟、麻雀、青蛙,是不是觉得有点无聊了?还不到一分钟哎,怎么办?怎么可以这样出版呢?不行哦。所以,行不通没办法这样做,那怎么办呢?

我想毕竟我是个音乐人嘛,那我就把这些声音跟音乐结合好了。那怎么结合啊?想了一下,想不出来。有一个加班的夜晚,我跟同事加班嘛,你知道很累,我们就想下班以后,我们到近郊去走走、舒压,所以我们就到我们台北附近的一个温泉区,叫「乌来」的野溪温泉去泡脚。

在这个非常天然的场域里面,那是一个山谷,在那个场域里面,我们就听到当下有很多的小动物在叫。比如说有日本树蛙,日本人爱泡温泉,日本的树蛙也很爱泡温泉,有没有听到这个日本树蛙的叫声,它有一个天然的「音程」。

知道「音程」是什么吗?就是音跟音之间的距离。比如说现在我听到一个小三度的音程,接下来你可能还会听到其他的动物,现在又有一个蟋蟀进来唱歌了,所以它们之间就有一些很天然的音程存在。我把这些音程组织起来,写了一个旋律。

然后呢,我就找了这只白腹秧鸡,有没有听到「呱呱呱呱」,有没有?白腹秧鸡的节奏变成这个曲子的拍子。还有,有没有「呼…呼…」,有没有听到那个「呼」,那只叫做「褐鹰鴞」,我用它的叫声来定调。所以这个曲子呢,是一个D小调的曲子,这是一个怪怪的调,大部分的人不会用D小调,但是因为我们要配合这个褐鹰鴞,那就写了这样的一个曲子。

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完整地介绍这个曲子背后的来源,谢谢。接下来,我请了很多的很像狗叫的,再来一次,哎,就是这只贡德氏赤蛙,我请了很多的青蛙来当我的打击乐手,就不太像很多其他的。你知道吗?就是把动物拿来当作装饰,这只就是腹斑蛙,刚刚那个「嘚呐呐呐」对不对?所以我希望这些动物是跟我们一起参与在这个音乐里面,而不是一个普通的装饰。

那待会儿呢,我在山里面的第一次那只莫氏树蛙也要出现了,听到了吗?莫氏树蛙,它也来帮我伴奏,就来了。接下来山羌要出现了,不是狗,是山羌哦,还有一只飞鼠要来了,这只就是飞鼠。所以这是我开始用这样子的方式,去把这些动物的声音跟音乐结合。

做完这张专辑之后我觉得很开心,可以要发行了。我开始很认真地把这些动物歌手都写在我的工作人员名单:山羌、飞鼠、螽蟴、骚蟴、小翼鸫、黄胸青鶲……我在讲这些名字的时候你们觉得怎么样?没有连结的对不对。所以我觉得这样怪怪的,不太对。虽然我写得很开心,但是根本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东西。

所以我就跟老板讲说,哎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点钱,我还要再做一张CD。老板听到员工要钱他就,呃,花了这么多钱了!我就说服他说,是这样子的,因为我们已经有这那么多的动物了,那我们希望大家可以认识这些动物,所以我要把这些动物一一地介绍出来。

我就把这些动物的声音一个一个剪开,然后再做了另外这张声音图鉴,所以每一个动物都有一张照片,一个简单的生态说明,好搭配介绍。这样子一个套装,发行了。那这张专辑在1999年,很久了咯,1999年的9月底发行。

大家知不知道在1999年9月底的时候台湾发生了什么事情,9•21大地震。在地震之前我们已经规划这张专辑发行,是在9月22还是23号发行,然后地震了,然后,啊怎么办?到底要不要发行啊?嗨!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发行了。

这张专辑居然在震灾后的一个月,那一个月是交通中断、经济中断,所有的经济活动都中断的一个状态里面,在一个月内,它销售了一万多张,在那么小的一个市场里面。所以那给了我们一个很大的鼓舞。或许是在震灾之后,人们更需要这样子的一个心灵的慰藉。

那这张专辑制作完了以后,我跟很多很多,更多地跟生态学者合作,做动物的生态跟音乐专辑。我很喜欢把这些动物的声音,拿来作为旋律的动机来发展,目的是希望大家可以比较容易地认得这些声音。

我举个例来讲好了,比如说这只鸟叫做「黄腹琉璃」,很明显知道为什么它叫「黄腹琉璃」哦,太容易了,它叫声是这样,有没有感觉它叫声就像音乐?下行的音阶,嘀啦啦哒哒嘀嘚,有没有?你可以唱出歌来了。好,我再跟你介绍另外一只鸟,黄山雀。那它的旋律是怎么样呢?上行的,嗒啦哩嗒啦哩嗒啦哩哒,有没有?这一只,长笛已经开始学它唱歌了有没有?

所以就从一个这么简单的旋律轮廓,慢慢地发展、延伸,变成一个完整的旋律。你听一下,有没有?黄腹琉璃的声音出来了。这两只鸟,在台湾都是中高海拔常见的鸟,这是它们共同的特色;那还有一个共同的特色就是,它们两个都姓黄;第三个共同特色就是,它们唱的都是G大调,所以我可以把它们放在一个曲子里面,发展成这样子的一首曲子。

那当然它里面还有一些配唱的鸟,比如像这只黄胸薮眉,不过它的场已经过去了,我们就把它遗忘了吧。那其实像这样子大自然的声音,我们不一定要到山林野外才可以去享受、去接触得到。事实上在我们的身边,也经常有这样子的声音。

我来给大家复习一下好不好?听听看这个声音,有印象吗?是什么?蟋蟀。哎,你们很厉害。这很容易对不对?再来一个,是什么?麻雀。哎你们真的很厉害啊!再来,这个有点难,我不确定上海有没有这种鸟,它叫「绿绣眼」有吗?没有。好好好,再来一个,白头翁,这个上海有是吧?好再来一个哦,听过吧?听过哦,珠颈斑鸠,之前知道它的名字吗?不知道,所以现在我们知道了。

我很喜欢用这种方式介绍大家认识我们身边的这些小邻居、小动物。为什么呢?因为我觉得只有我们透过这些,这是我入门的方式,说实在的,其实也是这些小动物带领我,开启了我有关于生命教育跟环境教育的一个觉知,所以我就很喜欢跟大家用这种声音的方式,跟大家分享。

那唯有我们好好地认识我们身边的这些小动物,当你认识它了以后,你的生命可能跟它有一点点小小的连结,透过这样的连结,或许你开始会有一点点关心它的生活状况,它的生活环境,也许我们会想要去保护它们的栖地。

比如说在农作的时候我们少用一点药,或者是要开发这个环境的时候,我们可以更谨慎地评估。这样我们可以让我们的土地更健康、更永续。当我们的土地健康永续了,我们作为人的生活质量事实上也是可以提升的,这是一个双赢的状态。

很多人他会很好奇我在野外录音是一个怎么样的状态,我想请问各位,当大家到野外去踏青的时候,你们通常是结伴还是独行,结伴的多哦,我们华人就是喜欢热闹,非常不甘寂寞。但是我呢,在野外录音因为需要极度的安静,所以我通常都是独行,一个人在外面工作,野外、没伴,怎么办呢?我就是只能非常非常专注地聆听、寻找、观察。

一个人的时候,你才可以真正的自我对话,放空的时候,你会开始脑子里面有很多很多的想法,你会开始想到你人生当中的是是非非、起起落落。然后你会学到要沉淀,然后会学到要放下,然后你就会知道你就更认识你自己了。所以在那个时候,我就觉得一个人其实是蛮好的。

那在野外的时候,大家会问我,那怎么办呢,我如果遇不到一个声音怎么办?其实这真的就是野外的一个状况,你知道我们现在科技再怎么样的发达,我们都没有办法打一个手机或者是发一个微信,给一个白头翁说,哎,你那个下礼拜三可不可以在在那个树枝头上等我,我来帮你录个音?没办法,对不对?大部分的时候我只能寻找,然后很耐心地等待。

当一只鸟它愿意飞到我的枝头旁边来唱歌的时候,我就要很迅速地把它录音下来;当它觉得唱够,它飞走了,我就要在内心里面感谢它说,谢谢你曾经飞过来我身边的枝头唱歌。然后再耐心地寻找跟下一个生命的相遇。

所以在那样等待过程里面,我学习到的就是人要谦卑,不是什么事情都我说了算;还有就是我学会要随遇而安:当它要来的时候就来,当它要走的时候就走,要学会淡定。

那人家问我说,你一个人在野外录音不怕吗?其实我觉得,你只要大概知道有什么可能的危险,小心一点就是了。但我还真的有一次录音,就是去年在台东的利嘉林道录音时候,有一个经验真的是让我吓坏了。

我在林道里面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、两个小时,突然之间,我听到一些尖锐的山猪叫,野猪在我大概离我十几米以外的地方,你们知道在台湾那个烤山猪肉,特别是石板烤山猪,大家非常的喜欢吃,但是当你遇到一头活生生的野猪,它是可以置人于死的。所以怎么办呢?我当下就大叫一声,先下手为强,把它吓跑了。

可是你知道如果当天我遇到的是一头台湾黑熊,那怎么办?我这个人类在它的眼中,不是什么万物的主宰,我只是一块肉,我只是它的食物,老实说,我还在它食物链的下层。所以有的时候,我们人类常常觉得我们是万物的主宰,其实真的很多的时候,我们真的也不过也就是食物而已;所以我们就不用常常觉得我们是主宰,什么都要听我的,NO。

有一次我在台北的阳明山国家公园录音,录蝉,夏天那边蝉很多。那次录音的时候,我看到一个家庭,爸爸妈妈带着两个小男孩,两个小男孩手上都拿着透明的、放昆虫的那个小笼子,里面已经放了好多只蝉,将近十只蝉,两个小孩都有。我心里想:哇,你喜欢玩蝉,一个人抓一两只也够了吧?抓那么多只实在……

我就跟这个小朋友说,弟弟呀!这个蝉你要拿回家玩的吗?对啊。哎,带这么多啊?对啊,可是它们今天回家就死掉了哎!可是我很喜欢。哦,可是你这样子让它们离开它们的家人、离开它的男女朋友,它真得,到你家去会很难过哎!可是它们很可爱,我真的很喜欢。弟弟呀!我觉得你长得好可爱,我想把你带回家。我不要,我不要。这时候他爸爸妈妈在前面听到了,爸爸呢,说时迟那时快,又给了他两只,放到他的笼子里面。

然后我心里就想,这个生命教育是怎么回事啊?我觉得人类真的很奇怪哦!其实我记得我小的时候,老实说,我也很喜欢抓这些野外的昆虫啊,鸟啊,玩它们啊。那人真的跟猫很像,我们很喜欢玩弄弱小的动物,小的时候抓这些小动物玩,其实真的并不是因为我肚子饿我需要进食,所以我猎捕它们,完全不是,只是因为好玩。

那我长大从事这个工作以后,我开始真的觉得,我们人即使有能力,也没有权力去主宰这些生命。我觉得一个最美丽的文明就是,可以让所有的生命自由、自主地去成长,不要去干涉它们的生存自主权。如果我们可以做到这样子的话,你可以想象,每一个人都可以去尊重每一个生命的自主生存权的话,这个社会是不是会更好一点?

好比说大家就会比较让一点、比较体谅一点,开车的时候不会因为贪自己的快、贪自己的…你懂我意思吗?撞人不理。或者是,当我们学会尊重一个生命,男女朋友分手的时候,他不会拿着刀子想要去砍那个和他分手的女生,你们了解我的意思吗?

我在想这几年我一直跟大家分享这个所谓的生命教育,可能是为了赎我小的时候的罪,所以也希望大家也能够去了解这些事情。当然,我想要跟大家分享的也不止是动物的声音,其实有很多人的声音也是我很想记录下来跟大家分享的。

就好比说在90年代,这位吴荣顺老师,民族音乐学家,他带着我去录这些原住民的声音。老实说这个原住民这个系列呢,对我们来讲制作的时候花了很多钱,花了很多时间,而且卖得非常非常的不好,可是我们还是觉得它有它的必要性,因为原住民的文化在部落里面流失得很厉害。

为什么呢?因为当一个社会在演进的时候,很多部落里面的年轻人、中壮年人,他们会到都市里面去讨工作,所以在部落里面就只剩下老人家跟小孩子,那传承部落文化的这群主要的中坚分子,通常在部落里面都是缺席的,所以导致文化的大量流失。

所以那个时候吴荣顺老师录制的这一系列的专辑,其实扮演一个很好的桥梁的角色去连结这个消失的文化,只是它真得卖得很不好。

不过它也成就了一些很美丽的故事,好比说,有一个排湾族,这个排湾族是台湾其中的一个族群,排湾族有一个在90年代有一个排湾族的年轻人,他叫作查马克.法拉屋乐(camake valaule),他买了一张,就这一张排湾族的音乐,从此开启了他学习他自己排湾族古谣的路。

他在他师范大学结束学业,毕业以后,他回到他自己的故乡,在台湾的屏东泰武国小担任国小老师,在课余的时候他还是经常下部落,去跟老人家采风,学习排湾族的传统民谣,并且他也教了他们学校的学生唱。其实这个老师他真的看不太懂五线谱,可是他就是这样子用口传心授的方式,教了他们学校的小朋友,唱这些排湾族的古调,而且他还成立了合唱团,叫「泰武古谣传唱」。

这是他教的,这些小朋友呢,大部分你知道部落嘛,经济不是很好,所以小朋友多半是来自于非常贫穷的家庭,而且因为很多他们的爸爸妈妈这一辈的人到都市工作,他们在很年轻的时候生下小孩,所以家庭是很破碎的,有些人没有爸爸,有些人没有妈妈,有些人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,所以都是爷爷奶奶带大的。

但是查马克把这些小朋友聚在一起,教导他们唱这些歌,他把小孩教得非常好。这群古谣传唱的小朋友,他们曾经到日本、到欧洲、到美国,他们甚至来过大陆演唱、表演。

他说,其实我不是在教这些小朋友唱歌、表演,我只是透过古谣,我要让小朋友透过这个古谣的歌词跟歌曲,学习排湾的语言,因为这个语言在消失;而且我希望他们可以透过这个歌词,认识排湾族的文化;我希望他们的心可以跟祖灵连结,让他们长大以后可以找到一条回家的路。

我第一次听到他们,真的第一次听他们唱歌的时候,是下去帮他们录音。当时我在耳机里面听到他们的声音的时候,像这样,这是我第一次去帮他们录音,大家听一下。我当时耳机传来他们的声音,我一点都听不懂他们的歌词在唱什么,但是我一边工作一边记录的时间,突然我就发现,为什么我流眼泪了?我被感动了。你懂吗?

之后我把他们的声音介绍给我一位好朋友,他叫Daniel Ho,一个美国人,他得过六座格莱美音乐奖。我说,来听听看这个小朋友唱歌,这些小朋友唱歌。他听了以后,他也不自觉地流下了感动的眼泪,而且他比我更严重,他全身起鸡皮疙瘩。

我说,不如我们来为他们制作一张专辑好了。所以我们就联手一起帮他们制作。现在你们听到的这张专辑的曲子,在八月的时候发行。然后我们还带了他们到美国的洛杉矶,一些小的厅去演出。

这个演出其中有一场演出结束之后,有一位78岁的白人老奶奶,结束之后蹒跚、快速地跑到台前告诉我说,你知道吗?我今天在电台里面听到他们这个活动讯息,我改变了我一整天的行程,我就是为了要来听他们演出。我告诉你,我觉得真的太值了,他们唱得太好了。

她拉着我的手跟我说,你务必要帮我翻译这段话给这些小朋友听。她说,我的人生,对不起,她说,我的人生已经走到尽头了,这些小孩人生才刚要开始,愿神祝福他们,愿神祝福他们。

现在我们来好好地听一段他们的演出,我就闭嘴让大家好好听,我也恢复一下。谢谢。

这是土地的声音,不管是动物也好,不管是人的民谣也好,他们都是这个土地上曾经有过的呼吸。我作为一个音乐人,我觉得我能够为土地,如果我能够为土地做出什么服务的话,应该就是好好地创作一些,大家比较能够接受的音乐。用这个音乐作为一个载体,把这些声音放进来,让更多的人可以认识这些声音,让这些生命可以有更多更好的机会被听到,然后继续地活下去。

谢谢大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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